"爸，你每个月两万八的退休金，不好好存着非得买这么贵的水果？"
陈志明指着茶几上的砂糖橘，眉头紧锁。
"这不是给乐乐买的吗？才三百块钱..."陈国强声音逐渐变小。
"一个退休老头，吃三十块一斤的水果，您配吗？"
01
陈国强今年六十八岁，是一名退休教师。
他和妻子李玉兰住在城东的老小区里，房子不大但很干净。
退休前，陈国强在市重点中学教了三十多年的数学。
他是个好老师，学生都很尊敬他。
退休后，他每个月有两万八的退休金，加上平时省吃俭用，存款不少。
这天早上，陈国强正在阳台上浇花，李玉兰从厨房探出头来。
"老陈，中午想吃什么？我去买菜。"
"随便弄点就行，不用太破费。"陈国强头也不抬地说。
李玉兰走到阳台，擦了擦手上的水："你啊，每次都这样说。咱们又不是没钱，干嘛总这么省？"
"志明下午要来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"
陈国强放下喷壶，叹了口气，"他每次来都要查账，我不想再听他唠叨了。"
"他一个月就来这么一次，还非要管咱们的钱，真是的！"李玉兰不满地说。
陈国强摆摆手："算了，别说了。他也是为了咱们好。"
李玉兰看了丈夫一眼，没再说什么，转身去厨房拿购物袋。
这些年来，陈志明每个月都要来父母家一次，名义上是看望老人，实际上却是来查看他们的开销。
他会翻看父母的购物小票，查询他们的银行流水，甚至连水电费单都要检查一遍。
"爸，上个月电费超标了，空调少开点。"
"妈，这个牌子的牛奶太贵了，换便宜的不行吗？"
"您俩每个月退休金四万多，怎么存款都没增加多少？"
每次听到这些话，陈国强心里都不舒服，但他从来不反驳。
在他看来，儿子再怎么不对，也是自己的骨肉，忍一忍就过去了。
李玉兰却常常忍不住抱怨："咱们的钱又不是他给的，凭什么让他管东管西？"
"孩子也是关心咱们。"陈国强总是这样说，"年纪大了，花钱确实要精打细算点。"
陈志明在一家证券公司做中层，收入不少。
他的妻子王美玲是个职场女强人，对公婆的态度很冷淡。
每次来看望老人，她都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，几乎不怎么说话。
唯一让陈国强感到欣慰的是孙女小乐乐。
这个十岁的小姑娘活泼可爱，每次来爷爷奶奶家都会带来欢笑。
"爷爷，您藏东西了吗？"有一次，小乐乐突然闯进陈国强的卧室，发现他正在床底下塞什么东西。
"没有啊，爷爷只是在收拾东西。"陈国强笑着摸摸孙女的头发。
其实，那是他每个月从退休金中偷偷攒下来的钱，专门用来给小乐乐买礼物。
在儿子的"监管"下，他连给孙女买礼物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"老陈，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？"晚上躺在床上，李玉兰小声对丈夫说，"我们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，好不容易退休了，连钱都不能自己做主。"
"习惯就好了。"陈国强拍拍妻子的手，"孩子也是为了咱们好。"
李玉兰叹了口气："你就知道说这句话。他哪是为了咱们好？他是怕咱们把钱花完了，他就没得继承了！"
"胡说什么呢？"陈国强皱眉，"志明不是那种人。"
"要我说啊，咱们就该痛痛快快地花钱，买自己想买的东西，吃自己想吃的食物。钱是咱们的，凭什么要看儿子的脸色？"
陈国强没有回答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知道妻子说得有道理，但他就是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。
在他的心里，儿子的话就是命令，不容违抗。
就这样，两位老人在自己的退休生活中，变得越来越谨小慎微，生怕惹儿子不高兴。
02
冬天到了，市场上的水果种类多了起来。
这天上午，陈国强去菜市场买菜。
走着走着，他看到一个水果摊前围了不少人。
"大爷，来尝尝我们新到的砂糖橘，又甜又多汁！"摊主热情地朝陈国强招手。
陈国强走过去，拿起一个橘子仔细看了看。
橘子个头不大，但颜色特别好看，金黄发亮。
"味道怎么样？"陈国强问。
"您尝尝就知道了！"摊主麻利地剥开一个橘子，递给陈国强。
陈国强咬了一口，眼睛顿时亮了。
这橘子真的特别甜，而且汁水充足，吃起来特别爽口。
"好吃吧？这可是从南方直接运来的，城里好多水果店都没有呢！"摊主得意地说。
"多少钱一斤？"陈国强问。
"三十块。"
"这么贵？"陈国强有些犹豫。
"别嫌贵啊，大爷。这可是精挑细选的，保证一个比一个甜！您买回去给家人尝尝，他们一定喜欢。"
陈国强想起孙女小乐乐特别喜欢吃橘子。
周末她要来家里玩，如果能给她准备这么好吃的橘子，她一定会很高兴。
"给我称十斤吧。"陈国强决定买下这些橘子。
摊主麻利地装好橘子，递给陈国强："一共三百块。"
陈国强付了钱，提着沉甸甸的橘子回到家。
"老伴，你看我买了什么！"陈国强兴奋地对李玉兰说，"特别好吃的砂糖橘，你尝尝！"
李玉兰接过橘子，剥开一个尝了尝："哎呀，真甜！这橘子不错啊！"
"是吧？我就说很好吃吧！"陈国强得意地说，"周末乐乐来了，肯定喜欢。"
"买了多少钱啊？"李玉兰问。
"三十块钱一斤，买了十斤。"
"三百块？"李玉兰吓了一跳，"这么贵啊？志明知道了又该说了。"
"他说就说呗，又不是花他的钱。"陈国强难得硬气了一回，"乐乐喜欢吃，花点钱怎么了？"
李玉兰看着丈夫，笑了："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？"
"我好歹也是有两万八退休金的人，买点水果还不行啊？"陈国强拍拍胸脯说。
两人正说着话，门铃突然响了。
李玉兰去开门，发现是儿子陈志明提前来访。
"妈，今天我提前下班，顺路来看看你们。"陈志明一边说，一边走进屋内。
陈国强看到儿子来了，赶紧站起来："志明来了啊，坐坐坐。"
陈志明坐下后，目光立刻落在茶几上那盘砂糖橘上。
"这是什么橘子？看着不错啊。"陈志明拿起一个橘子，仔细端详。
"砂糖橘，市场上新上的。"陈国强看到儿子盯着橘子，心里有些紧张。
"多少钱一斤？"陈志明随口问道。
陈国强犹豫了一下："三十块。"
"三十？"陈志明的声音明显提高了，"买了多少斤？"
"十斤。"陈国强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"三百块钱买橘子？"陈志明站了起来，脸色变得难看，"爸，你是不是钱多得花不完啊？"
陈国强赶紧解释："这不是给乐乐买的嘛，她喜欢吃橘子。"
"喜欢吃橘子超市买不就行了？十块钱一斤的也是橘子啊！为什么非得买这么贵的？"陈志明的语气越来越冲。
李玉兰看不下去了："志明，你爸的退休金够买这些水果了，别大惊小怪的。"
"妈，我不是心疼这三百块钱。"
陈志明皱着眉头说，"我是担心你们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。
今天买三百的水果，明天买三千的保健品，后天买三万的收藏品，这不是钱的问题，是习惯问题！"
陈国强站在一旁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他教书育人一辈子，退休金高是因为他的付出，如今却连买几个水果都要被儿子教训。
陈志明继续说道："爸，您一个退休老人家，每天吃三十块一斤的水果，您配吗？"
这句"配吗"如同一记耳光，狠狠地打在陈国强脸上。
他浑身一震，眼中的光彩瞬间暗淡下去。
"志明！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爸说话？"李玉兰厉声责备儿子。
"我怎么了？我说得不对吗？"陈志明理直气壮，"我这不都是为了他们好？"
他拿出手机，打开一个记账APP：
"看看，每个月两万八的退休金，除去日常开销，应该能存一万五左右。可这几个月的存款明显少了，说明你们越来越会花钱了。"
陈国强终于忍不住了："志明，那是我的退休金，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。"
"爸，您这话就不对了。"陈志明摇摇头，"您和妈现在有四十多万存款，我们全家的财务规划都考虑到了这笔钱。
万一你们乱花钱把钱花完了，到时候有急事找谁？还不是找我们？"
"我们什么时候找过你们要钱了？"李玉兰气得脸色发白。
陈志明不以为然："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。
爸妈，我考虑再三，从下个月开始，你们的退休金账户由我来管理，每个月给你们五千块生活费，其余的我帮你们存起来，这样对大家都好。"
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陈国强心中的怒火。
03
"你说什么？"陈国强的声音低沉而危险，像一头受伤的老虎在低吼。
他的手紧握成拳，指节泛白。
陈志明被父亲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。
他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，站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"爸，我说了，以后你们的退休金由我来管理，每月给你们五千块钱。这已经很多了，够你们日常开销的。"
"你凭什么管我们的钱？"陈国强的声音越来越大，苍老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。
五十年来的勤劳积蓄，如今竟要被自己的儿子管制，这是何等的羞辱。
"我是为了你们好！"陈志明也提高了声音，眉头紧锁。
"你们这个年纪，容易被骗，我得帮你们守住这笔钱。上个月你们买那个什么保健品，一下子花了八千多，合适吗？"
陈国强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，他缓缓走到茶几前，那上面放着一盘刚买来的砂糖橘，是他最爱吃的水果。
"守住？"陈国强冷笑一声，声音里充满了讽刺，"守住了就是你的了吗？"
李玉兰担忧地看着这对父子，连忙走过来，轻轻拉住丈夫的手：
"老陈，别生气，对身体不好。志明也是关心我们。"
她的声音轻柔，试图平息丈夫的怒火。
但这次陈国强猛地甩开妻子的手，力道之大让李玉兰踉跄了一下。
"你别拦我！今天我非得把话说清楚不可！你总是护着他，他现在都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！"
他指着儿子，手指颤抖，脸涨得通红：
"志明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？你就是想控制我们的钱！自从你姐姐移民去了加拿大，你就越来越放肆了！"
陈志明见父亲如此激动，语气软了一些，但眼中的不耐烦却愈发明显："爸，您误会我了，我只是担心..."
"担心什么？担心我们把钱花光了没法给你们留家产是吧？"
陈国强打断儿子的话，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愤怒，"这么多年来，你每个月都要来查我们的账，指手画脚地管这管那。
上个月我买了条金链子给你妈妈，你也要说三道四！我们用自己的钱，为什么要你批准？"
一旁的李玉兰低下头，无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那条并不存在的金链子。
她记得很清楚，那天志明来家里，看到她戴着新金链子，二话不说就让她收起来，说是"现在谁还戴这么土气的东西"。
陈志明的脸色变得难看："爸！您怎么能这么想？我是您儿子啊！我关心您和妈妈的财产安全，这有错吗？"
"是啊，你是我儿子，可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？"陈国强走到茶几边，抓起一个砂糖橘在手里捏着。
"昨天你来电话说我买水果乱花钱，说'你们配吗'？
我辛苦工作一辈子，每个月两万八的退休金，买点水果怎么了？我配不配？你说，我配不配？"陈国强的声音越来越高，砂糖橘在他手中被捏得变了形。
"爸，我不是那个意思..."陈志明有些慌了，他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记仇，"我只是觉得您们买那么贵的水果没必要，普通的水果也能吃。"
"不是那个意思？那是什么意思？"陈国强怒不可遏，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。
"你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老人！你觉得我们没用了，就想控制我们的钱！当年你上大学，买第一套房子，我和你妈没有二话，把所有积蓄都给了你。现在你出息了，就嫌我们碍事了？"
李玉兰这时也忍不住了，她走到丈夫身边：
"志明，你爸说得对。这些年来，我们省吃俭用，就怕你说我们乱花钱。
前些日子我想去旅游团看看外面的世界，你说什么来着？说我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家附近活动，别到处乱跑。
用自己的钱，还要看你的脸色，这日子没法过了！"
陈志明显然没想到母亲也会站出来反对他，一时语塞："妈，我不是..."
"别解释了！"陈国强突然一把抓起茶几上的那盘砂糖橘，用力摔在地上。
"啪！"
橘子在地上四散开来，汁水溅得到处都是，有几滴甚至溅到了陈志明锃亮的皮鞋上。
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，只有橘子滚动的细微声响。
陈国强站在那里，胸口剧烈起伏，眼中噙着泪水，苍老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：
"好啊！你们就是想控制我们的钱！那你听着，以后你们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管！
有困难别来找我们！生病了也别指望我们的积蓄！死了也没有一分钱留给你们！"
陈志明脸色铁青，冷冷地盯着父亲，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恼怒：
"爸，您这是什么意思？您知道现在房价多高吗？我和小婷还要供房子，孩子还要上学，各种开销那么大，您就这么狠心？"
"什么意思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！"陈国强怒吼道，"从今天起，我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！
那套房子是你的，和我们没关系！孩子是你的，教育是你的责任！
我辛苦一辈子的钱，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！我们想去环游世界就去环游世界！你们不尊重我，我凭什么要把钱留给你们？"
"您..."陈志明气得说不出话来，脸色阴晴不定。
"滚出去！"陈国强指着门口，手指颤抖，"从今天起，你不配做我的儿子！"
陈志明站在那里，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，最后变成冷漠：
"好，既然您这么说，那我也不客气了。从今天起，我不会再来看你们，也不会带乐乐来了。"
说完，他转身走向门口，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父亲一眼："爸，您会后悔的。"
"我唯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这个白眼狼！"陈国强怒吼道。
"砰！"门被重重关上，陈志明走了。
客厅里，陈国强和李玉兰面面相觑。
地上的砂糖橘散落一地，橙色的汁水在地板上蔓延，就像他们支离破碎的亲情。
陈国强突然感到一阵眩晕，踉踉跄跄地坐在沙发上。
"老陈！你没事吧？"李玉兰赶紧扶住丈夫。
"没事..."陈国强摆摆手，声音有些发抖，"我只是太生气了。"
李玉兰给丈夫倒了杯水："别气了，气坏了身体不值得。"
陈国强接过水杯，手还在发抖："玉兰啊，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惯着他了？"
"可不是嘛。"李玉兰坐在丈夫身边，"这么多年来，我们当父母的太软弱，才让他变成这样。"
陈国强喝了口水，稍微平静了一些：
"我现在就去银行，把所有账户的密码都改了。我倒要看看，他拿什么管我们的钱！"
"这样做，会不会太绝？"李玉兰有些担心。
"绝？"陈国强冷笑一声，"他都不认我们这对父母了，我们还客气什么？我辛苦一辈子的钱，凭什么要给他管？"
就这样，陈国强和陈志明之间的父子关系彻底破裂。
04
一个星期过去了，陈国强家的电话没有响过一次，儿子和孙女也不见踪影。
陈国强表面上装作无所谓，实际上心里很难受。
每到周末，他就会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，期待能听到孙女的欢笑声。
那个可爱的小丫头是他最大的安慰，现在却因为这场争吵而见不到了。
李玉兰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，但她没有劝丈夫低头。
这些年来，他们已经退让得太多了。
儿子越来越过分的行为必须得到纠正，否则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。
这天晚上，李玉兰接到了儿媳王美玲的电话。
"妈，我听志明说，你们吵架了？"王美玲的语气里带着试探。
她一直和公婆关系不错，不希望家庭关系因此破裂。
李玉兰叹了口气："不是吵架，是你们太过分了。"
"妈，志明也是为了你们好..."王美玲试图解释。
"为我们好？"李玉兰冷笑一声，声音里带着少有的犀利，"让我们有钱不能花，这叫为我们好？"
"他是担心你们被骗。现在骗老人的骗子太多了..."
"我和你爸都六十多岁了，是老了，但又不是傻了！我们自己的钱，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？"李玉兰忍不住提高了声音。
王美玲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问道："妈，你们最近有没有去银行？"
李玉兰一下子警觉起来："为什么这么问？"
"没什么，就是志明说要给你们转点钱，发现转不进去..."
"不用他转！"李玉兰断然拒绝，"我们自己的退休金足够用了。"
"妈，别这样。志明虽然说话不好听，但他心里是爱你们的。"
"如果他真的爱我们，就应该尊重我们。"
李玉兰语气坚决，"告诉他，不要再想着控制我们的钱。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。"
挂了电话，李玉兰把这事告诉了陈国强。
陈国强冷笑道："看来他们是发现我改了密码，想查我们的存款。"
以前网银密码就是孙女的生日，儿子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现在他已经全部改成了只有自己知道的复杂密码。
"你说，他们到底想干什么？"李玉兰忧心忡忡。
陈国强摇摇头："我也猜不到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。"
与此同时，陈志明家里也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讨论。
"你不能这样对你父母！"王美玲看着丈夫，脸上写满了不满。
陈志明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拿着一杯酒：
"我有什么错？我不就是想帮他们管管钱吗？有什么不对？"
"帮他们管钱？"王美玲冷笑一声，"你管得也太严了吧？给他们每月五千块，其他的你全拿走？这哪里是帮他们管钱，分明是在抢他们的钱！"
"你怎么也这么说？"陈志明瞪着妻子，"我爸的养老储蓄和房子早就答应给我们了。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啊！"
"可那终究是他们的钱啊！"王美玲皱眉，"而且他们现在才六十多岁，身体还好着呢，说不定能活到九十多岁。这二三十年的生活费，全靠你每月给的五千块？你也太自私了！"
陈志明不以为然："这不是自私不自私的问题。这笔钱在我的财务规划里占了很大比例。如果他们随便乱花，我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。"
王美玲看着丈夫，突然感到一丝陌生："志明，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？那是你父母啊！你把他们的钱都算到自己名下了？"
"怎么了？他们又不用那么多钱。以后生病了，我们不会不管的。"陈志明理直气壮地说。
"买几个橘子也叫乱花钱？"王美玲反问。
"不是钱的问题，是态度问题！"陈志明拍着桌子，"今天他们敢不听我的话买橘子，明天就敢买更贵的东西！"
王美玲摇摇头，不再说话。
她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
小乐乐躲在房门后，听到爸爸妈妈的争吵，小脸上满是忧伤。
她很想爷爷奶奶，也很想吃爷爷买的那种甜甜的橘子。
爷爷对她最好了，每次都会给她准备好吃的。
两个星期过去了，陈国强和陈志明谁都没有主动联系对方。
这段时间，陈国强每天都会查看银行账户，确保没有异常变动。
这天，陈国强收到银行的通知，说有人尝试多次登录他的网银账户，但因密码错误被系统锁定了。
"是志明干的吧？"李玉兰担忧地问。
陈国强点点头："除了他，还能有谁？"他再次更改了银行密码，并设置了更加复杂的安全问题。
这一个月里，陈国强和李玉兰的生活变得特别安静。
没有了儿子的"监督"，他们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放松地生活。
多年来形成的习惯让他们在花钱时仍然小心翼翼，仿佛还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每次路过水果摊，看到那些砂糖橘，陈国强都会停下脚步看好久，然后默默离开。
那些橘子仿佛成了一个象征，代表着他和儿子之间裂开的大沟。
05
一个月后的某个下午，陈国强正在阳台上给他种的花浇水，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一条微信语音消息。
当他点开听到孙女小乐乐的声音时，老人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："爷爷，我想吃您买的那种橘子...我好想您和奶奶啊..."
小乐乐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思念，让陈国强鼻子一酸，差点掉下眼泪。
他连忙回复："乐乐，爷爷也想你！这周末来爷爷家好不好？爷爷给你买好多好多橘子！"
发完消息，他才想到，这可能会让儿子更加生气。
果然，小乐乐没有回消息，想必是被父母发现了私自联系爷爷的事。
陈国强叹了口气，把手机放回口袋。
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，门铃突然响了。
李玉兰疑惑地去开门，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陈志明一家三口。
"妈..."陈志明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。
"爷爷！奶奶！"小乐乐迫不及待地跑进屋内，一把抱住陈国强。
陈国强蹲下身，紧紧抱住孙女："乐乐，爷爷好想你啊！"
"我也想您！想吃您买的橘子！"小乐乐用脸蹭着爷爷的脸。
陈志明和王美玲站在门口，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。
"进来吧。"李玉兰侧身让出通道，语气不冷不热。
陈志明夫妇低着头走进来，坐在沙发上，大家谁都不说话，气氛有些尴尬。
"爸，妈..."陈志明打破沉默，"这段时间没来看你们，你们还好吧？"
陈国强没有回答，只是看着孙女，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。
李玉兰冷淡地说："承蒙关心，我们很好。"
陈志明清了清嗓子："爸，其实今天来，是有点事想跟您商量..."
"说吧，什么事？"陈国强态度冷淡。
陈志明支支吾吾了半天，才低声说道："我们公司最近资金周转有点问题，我需要一笔钱应急..."
陈国强眯起眼睛："需要多少？"
"二十万..."陈志明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陈国强冷笑一声："所以你们今天来，不是看望我们的，而是来借钱的？"
"爸，您别这么说..."陈志明露出委屈的表情，"我也是没办法了，不然不会来麻烦您..."
"你为什么不去找你那些朋友借？"陈国强反问。
陈志明低下头："这种事，不方便让外人知道..."
"哦，所以我们就不是外人了？"陈国强语气讽刺，"上个月你说什么来着？'从今天起不会再来看我们'，这才多久，就忘了？"
陈志明的脸涨得通红，但没有反驳。
小乐乐看到大人们争吵，有些害怕，小声问道："爷爷，您为什么不再买那种好吃的橘子了？"
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国强身上。
陈国强看着孙女天真的眼睛，又看了看陈志明，缓缓开口："因为有人说爷爷不配。"
这句话像一把利剑，狠狠扎在陈志明心上。
他的脸涨得通红，眼中涌出泪水。
"爸..."陈志明声音哽咽，"我错了...真的错了..."
陈国强看了看孙女，又看了看儿子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最后叹了口气："行吧，看在乐乐的份上，我可以借给你二十万。"
陈志明眼睛一亮："真的？太谢谢您了爸！"
"但是有条件。"陈国强语气坚定。
"您说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！"陈志明急切地说。
"从今以后，不许干涉我和你妈的生活。我们的退休金怎么花，由我们自己决定。"
陈国强一字一句地说，"如果你再敢说一句'配不配'的话，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这个家门！"
陈志明低下头，沉默良久，最后点了点头："我答应您。我再也不会干涉您和妈的生活，您的钱您做主。"
在去银行的路上，陈志明一直沉默不语。
直到坐在银行的椅子上等待办理业务时，他才低声问道："爸，您真的要借钱给我啊？"
陈国强点点头："既然答应了，自然会做到。"
"可我那天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，您都不生气了？"
陈国强看了儿子一眼："生气啊，怎么不生气？但气归气，爱归爱。你再混蛋，也是我的儿子。"
陈志明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："爸，我真的错了...那句'配吗'，我一直后悔说出口..."
"行了，别说了。"陈国强摆摆手，"钱不是问题，问题是尊重。不管我有没有钱，我都是你爸爸，都是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，应该得到基本的尊重。"
"我明白了，爸。"陈志明点点头，"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涉您和妈的生活。"
办完手续回到家，李玉兰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。
小乐乐吃着饭，突然问道："爷爷，您答应给我买橘子的，在哪里呀？"
陈国强笑着从厨房拿出一个袋子，里面装满了金黄的砂糖橘："乐乐，这就是爷爷给你买的橘子，特别甜！"
陈志明拿起一个橘子，剥开尝了一口，惊讶地说："这橘子确实很甜，比超市里的好吃多了。"
"那是当然，三十块一斤呢。"陈国强得意地说。
话一出口，他担心儿子又会说什么"配不配"的话，赶紧看向陈志明。
但陈志明只是微微一笑："爸，值这个价。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，再也没人管您了。"
陈国强和李玉兰相视一笑，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。
06
从那以后，陈国强家的生活回到了正轨。
陈志明不再过问父母的开销，甚至还会时不时地送些好东西来。
每周末，他都会带着妻子和女儿来看望父母。
陈国强开始每周给孙女买一次砂糖橘，成了两人之间的特殊仪式。
小乐乐总是会在吃橘子的时候，讲述学校里发生的趣事，而陈国强则会认真倾听，时不时给予鼓励和建议。
三个月后，陈志明按时归还了借款，公司的危机也顺利解决了。
更重要的是，他和父母的关系比以前更加融洽了。
他终于明白了尊重的重要性，不再把父母的钱看作是自己的未来财产。
陈国强六十八岁生日那天，全家人聚在一起庆祝。
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精美的果盘，里面全是金灿灿的砂糖橘。
吃完饭，陈志明郑重地递给父亲一个精美的礼盒。
陈国强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盒高档砂糖橘和一张卡片。
卡片上写着："爸，您退休金2万8，买什么都配。这辈子您辛苦工作，现在的每一分钱都是您应得的。"
陈国强眼眶湿润，拿起一个橘子剥开，分给每个家人一瓣。
当他把最大的一瓣给孙女小乐乐时，轻声说道："人这一生，最宝贵的不是钱，而是尊严和家人的尊重。"
小乐乐天真地问道："爷爷，什么是尊严呀？"
陈国强笑着抚摸孙女的头发："尊严就是，不管你有多少钱，都应该被尊重的权利。"
陈志明端起酒杯，站起来对父亲深深鞠了一躬："爸，谢谢您教会我这么重要的一课。"
陈国强也站起来，与儿子碰杯："孩子，记住今天的教训，永远不要用金钱衡量一个人的价值，更不要用'配不配'去评判任何人。"
从那以后，陈国强再也不用偷偷藏钱给孙女买礼物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退休金，买任何他想买的东西。
他开始尝试一些以前不敢尝试的事情，比如旅游、买自己喜欢的衣服、参加老年人活动等等。
李玉兰也变得更加开朗，不再因为儿子的干涉而战战兢兢。
她开始和社区的老姐妹们一起跳广场舞，偶尔还会去美容院做个发型。
砂糖橘的香甜在生活中散开，陈国强明白，自己最终赢回的不只是支配退休金的权利，更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。
而这，比任何金钱都珍贵。
正如陈国强常说的那句话：
"人活着，不仅要吃得饱，还要有尊严地活着。
无论什么时候，都不要让别人用'配不配'来评判你。"